[ 艾陽 ]——(2006-5-22) / 已閱56870次
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是一種怎樣的救濟制度？比較權威一點的看法是，精神損害賠償是指民事主
體因其人身權利受到不法侵害，使其人格利益和身份利益受到損害或遭受精神痛苦，要求侵權
人通過財產(chǎn)賠償?shù)确椒ㄟM行救濟和保護的民事法律制度。[3]這一概念是有失偏頗的。
人格身份作為一種抽象的東西，之所以能夠受到法律保護乃在于其上體現(xiàn)出一種利益，這種利
益更多的表現(xiàn)為一種精神上價值，而非物質(zhì)上價值。在日益關注精神健康的今天，精神上的價
值與物質(zhì)上的價值在法律面前同等重要，故而立法將人格身份上升為一種權利予以保護。對這
種權利的侵犯直接導致的損害就是精神上價值的消失或減損，也就是精神損害（當然也可能會
附帶產(chǎn)生物質(zhì)上價值的消失或減損，比如某當紅影星被指稱吸毒，致使不再受歡迎，身價下降
了）。因而，對于侵犯人格、身份權利的行為，適用精神損害賠償制度自不待言。
問題之一：于人身受損害之情形，能否適用精神損害賠償？當人身受到不法侵害時，肉體之創(chuàng)
傷必然產(chǎn)生精神上痛苦。于此情形，若侵害人構成犯罪而受到刑事制裁，則此種刑事上制裁是
否足以彌補受害人精神上創(chuàng)傷？若侵害人不構成犯罪，則大多是支付醫(yī)療費、營養(yǎng)費之類，或
加上賠禮道歉，此種行為是否足以彌補受害人精神上創(chuàng)傷？筆者以為，在許多情形下，是無法
彌補完全的。比如；綁架犯罪，強奸犯罪，致害人即使受到刑事制裁，受害人心靈上遭受的創(chuàng)
傷也遠不能彌補，此時，即有必要附帶適用精神損害賠償制度。
問題之二：于財產(chǎn)受到損害之情形，能否適用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一般認為，人于財產(chǎn)之上，
享有的多為財產(chǎn)上利益，因而對于財產(chǎn)受侵犯之情形，通過對財產(chǎn)受損狀況給予相當之彌補，
即為已足。
但這并不能排除，有些物質(zhì)財產(chǎn)，人于其上，享有的不是物質(zhì)上利益，而是精神上利益。比如
：逝去的親友的遺物。從物質(zhì)上來講可能價值較小，可對當事人而言，卻有極大之精神價值。
于此種受侵害之情形，若不給受害人以救濟，有違法律之正義。若套用財產(chǎn)損害賠償來救濟，
實乃難生其效。最好的辦法，適用精神損害賠償。
基于上面的論述，筆者以為，能否適用精神損害賠償，判斷之標準應在于：該精神損害是基于
精神性權益受侵害而生，還是基于財產(chǎn)性權益受侵害而生。若是前者則適用精神損害賠償，若
是后者則適用財產(chǎn)損害賠償。因而，所謂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即指民事主體因其精神性權益受
到不法侵害，使其精神利益喪失或減損，要求侵權人通過財產(chǎn)賠償?shù)确椒ㄟM行救濟和保護的民
事法律制度。
二、精神損害之物質(zhì)性救濟的立法取向
本文開篇已經(jīng)提到，自《德國民法典》首創(chuàng)非財產(chǎn)損害物質(zhì)救濟制度始，批判即產(chǎn)生。批判的
焦點即在于：精神損害用物質(zhì)救濟是否正當？是否會導致“人格之商品化”。其實，這種批判
也不無道理，如果我們不能把握精神損害之物質(zhì)性救濟的立法取向而濫用或不當使用該制度，
則消極意義必然產(chǎn)生，司法實踐中，也有此種跡象之發(fā)生。
在人本主義的今天，精神上的損害應當獲得救濟已自不待言。但擺在立法者面前的難題是：如
何救濟？畢竟，精神上的損害不同于物質(zhì)上的損害，它屬于意識范疇，是無形而縹緲不定的。
故爾，對精神上的損害予以救濟，就必須把握住精神的內(nèi)質(zhì)。為此，就需要從心理學入手。
心理學是一門艱深的學問，筆者自感才疏，不敢妄言把握，只能作一些粗淺的探討。前面已經(jīng)
提到，人的精神活動不是自發(fā)產(chǎn)生，而是外在客觀世界的反映。那么，當精神受到損害即精神
利益喪失或減損時，救濟的過程也就是精神利益的恢復或增加。而精神利益的恢復或增加仍舊
是一種精神上的活動，故爾欲實現(xiàn)此種精神上的活動仍就必須從客觀世界入手。通過客觀世界
的某種變動來完成此種精神上的活動。
于此人們通常想到恢復名譽，消除影響，賠禮道歉等非物質(zhì)性補救方式。因為這類活動的意義
體現(xiàn)于精神層面而非物質(zhì)層面，故用此種方式來救濟精神上的損害，實乃順理成章。這種看法
是很有道理的。筆者也認為，在精神受到損害時，應該首先考慮此種方法。但是我們也要看到
，上述方式對精神損害并不具有完全性。我們知道，當精神受到損害即精神利益喪失或減損時
，救濟的途徑就是要使這種精神利益得以恢復或增加。而上述活動于此方面的收獲卻難以達到
人們的預期。恢復名譽、消除影響，真正落實起來是極其困難。就如人們所說的，毀掉一座建
筑只需幾小時，而重建一座建筑卻可能需要長年累月。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其耐心與力量都
是有限的。恢復名譽，消除影響，落實常常難以到位。而賠禮道歉就更不用說。一來侵害人是
否誠心，難以捉摸，二來既使誠心，若不能走進受害人的心也于事無補。我們探討這些問題不
能僅從道義上做文章，而必須走入生活之實際，結合當前人性之內(nèi)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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