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冠華 ]——(2021-11-6) / 已閱4969次
采招釋疑25：政府采購投訴的駁回
王冠華
《政府采購法實施條例》第57條第1款規定：“投訴人捏造事實、提供虛假材料或者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進行投訴的，財政部門應當予以駁回。”《政府采購質疑和投訴辦法》（財政部第94號令）第29條規定：“投訴處理過程中，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財政部門應當駁回投訴：（一）受理后發現投訴不符合法定受理條件；（二）投訴事項缺乏事實依據，投訴事項不成立；（三）投訴人捏造事實或者提供虛假材料；（四）投訴人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證據來源的合法性存在明顯疑問，投訴人無法證明其取得方式合法的，視為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依上述規定，對于質疑供應商的投訴，如若存在“受理后發現投訴不符合法定受理條件”“投訴事項缺乏事實依據，投訴事項不成立”“投訴人捏造事實或者提供虛假材料”“投訴人以非法手段或者視為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等四種情形，財政部門有權依法駁回。
在作出投訴處理決定過程中，駁回投訴和不予受理是不同的。不予受理是指財政部門依據政府采購法律體系的相關規定，審查質疑供應商的投訴書時，認為不符合法定受理條件，從程序上拒絕接受的行政行為，而駁回投訴則指財政部門依據政府采購法律體系的相關規定，在受理質疑供應商的投訴書后，在審查處理過程中，發現投訴不符合法定受理條件，或者有其他法定情形，以書面決定駁回其程序上的投訴行為且拒絕處理其實體上投訴請求的行政行為。這兩種行政行為，都是對質疑供應商投訴權的否定評價，且質疑供應商對此不服的，也均可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這是兩種行政行為的共性特征，但是，兩者在適用條件和階段是不同的。首先，從適用條件看，不予受理的適用條件包括財政部第94號令第18條、第19條等相關規定，具體可參見“采招釋疑24：政府采購投訴的受理條件”一文，而駁回投訴則僅限于前文所述的四種情形；其次，從適用階段看，不予受理適用于質疑供應商遞交投訴書、財政部門受理投訴前，而駁回投訴則適用于投訴受理后的審查處理過程。
就駁回投訴的四種情形而言，前三種情形通常比較容易把握，而第四種情形即“投訴人以非法手段或者視為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中的“非法手段”如何認定？由于政府采購法律體系對此未作具文明定，實踐中各級財政部門掌握尺度不一，但這一問題又是各級財政部門在處理政府采購投訴案件中必須面對的一個實踐問題，有必要作一具體分析。
由于投訴處理是一種行政行為，對于“非法手段”的認定，筆者認為，應當參照適用《行政訴訟法》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等相關規定。《行政訴訟法》第43條第3款規定：“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不得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對此何謂“非法手段”，根據立法機關的釋義[1]，是指以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或者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的方法。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材料主要包括三種情形：一是以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收集的證據材料，如調查取證人與本案有利害關系或者其他影響公正處理的因素，應當回避而沒有回避的，依法應當有兩名以上工作人員調查取證，只有一名工作人員的，等等；二是以偷拍、偷錄、竊聽等手段獲取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證據材料，因其侵犯當事人的隱私權、住宅和營業場所的安全以及公民的人身自由，不能采納；三是以利誘、欺詐、脅迫、暴力等不正當手段獲取的證據材料，如《公安機關辦理行政案件程序規定》第27條第2款規定，“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欺騙等非法方法收集證據。”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違法嫌疑人的陳述和申辯以及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被侵害人陳述、其他證人證言，不能作為定案根據。收集物證、書證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執法公正的，應當予以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的，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第57條規定：“下列證據材料不能作為定案依據：（一）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收集的證據材料；（二）以偷拍、偷錄、竊聽等手段獲取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證據材料；（三）以利誘、欺詐、脅迫、暴力等不正當手段獲取的證據材料；（四）當事人無正當事由超出舉證期限提供的證據材料；（五）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以外或者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形成的未辦理法定證明手續的證據材料；（六）當事人無正當理由拒不提供原件、原物，又無其他證據印證，且對方當事人不予認可的證據的復制件或者復制品；（七）被當事人或者他人進行技術處理而無法辨明真偽的證據材料；（八）不能正確表達意志的證人提供的證言；（九）不具備合法性和真實性的其他證據材料。”第58條規定：“以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或者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的方法取得的證據，不能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
進言之，質疑供應商為其合法權益受到侵害進行救濟的程序是：質疑→投訴→復議或者訴訟，如若質疑供應商對財政部門的投訴處理決定不服，可能會直接向法院或者經行政復議后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此時政府采購投訴案件就會從行政程序轉向訴訟程序，在此情形下質疑供應商提供的證據和其在行政訴訟程序中為證明自己主張向法院提供的證據可能一致，因此，財政部門參照訴訟程序法律對“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材料”的規定對“投訴人以非法手段或者視為以非法手段取得證明材料”處理投訴案件，不僅會減少財政部門的法律風險，而且可以保證行政程序與訴訟程序中財政部門和法院對“非法手段”認定的統一性，更有利于投訴案件的有效處理。
注釋：
[1]參見信春鷹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釋義》，法律出版社2014年版，第113頁。
作者簡介：北京盈科（烏魯木齊）律師事務所股權高級合伙人、管委會副主任、執業律師，九三學社新疆區委法律專門委員會主任，聯系電話：18699089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