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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滬二中行賠終字第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朱甲。
　　委托代理人顧某某。
　　上訴人(原審原告)朱乙。
　　上訴人(原審原告)葉某。
　　三上訴人共同委托代理人施永嘉，上海市佩信科諾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
　　法定代表人陸某。
　　委托代理人湯某某。
　　委托代理人吳某。
　　上訴人朱甲、朱乙、葉某因行政賠償一案，不服上海市虹口區人民法院(2013)虹行賠初字第1號行政賠償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朱甲及其委托代理人顧某某、上訴人朱甲、朱乙、葉某的共同委托代理人施永嘉，被上訴人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下稱虹口公安分局)的委托代理人湯某某、吳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認定，2009年4月16日晚7時許，朱甲丈夫葉A，至本市華昌路XXX號“霞子足浴店”找賣淫女湯某為其手淫，因民警檢查而被查獲，虹口公安分局認定葉A有嫖娼的違法行為，對葉A作出了行政拘留5日的處罰決定。葉A不服，向原審法院提起行政訴訟，原審法院判決駁回了葉A要求撤銷行政處罰決定的訴訟請求。葉A不服提起上訴，本院二審判決維持原判。拘留執行期間，葉A在看守所自傷、自殘，多份筆錄中其自述“左手的傷是在廣中警所時我用牙齒咬的，右手的傷是在監房內用手指甲割的”，“額頂部傷勢是自己不小心撞地上的，左側腹部傷勢是自己不小心撞警車后角造成的”。關于自傷自殘的目的，葉A告訴民警：“因嫖娼被收押而感到無顏面對家人，所以就想用自傷自殘的方式結果自己的生命”。朱甲稱：葉A有精神病史，平日里均用藥物控制，因被拘留遭受刺激，且無法用藥，使其精神病復發。釋放后，家屬將其送至精神衛生中心治療，發現其身上有傷，遂請攝影師至虹口區精神衛生中心，對其手、腹部、額頭傷痕拍照留影以固定證據，堅持認為葉A所受傷害，系在看守所人為造成，非其自傷、自殘。之后，葉A常至精神衛生中心治療。2012年8月1日，葉A向虹口公安分局提出行政賠償申請。同年9月14日，葉A在自家15樓跳樓身亡。因賠償申請人死亡，葉A之妻兒作為繼承人重新向虹口公安分局提出行政賠償申請，虹口公安分局受理朱甲等人的申請后，作出不予賠償的滬公虹行賠字(2012)1號行政賠償決定，認定葉A嫖娼事實清楚，其所作拘留處罰決定并無不當，且經兩級法院審理，均維持了處罰決定。葉A的自殺行為，非虹口公安分局責任，故該局的處罰決定不存在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以下簡稱《賠償法》)第五條第(二)項、第六條第二款、第十三條的規定，決定不予賠償。朱甲、朱乙、葉某不服，向原審法院起訴，要求判令：1、依法撤銷虹口公安分局作出的滬公虹行賠字(2012)1號行政賠償決定書；2、要求判令虹口公安分局賠償1,501,965.70元(其中：1、醫療費171,218.30元；2、護理費43,305元；3、誤工費388,402.40元；4、死亡賠償金、喪葬費合計849,040元；5、精神損失費5萬元)。原審另查明，葉A生前自1991年10月至2000年7月，擔任上海市市內電話局東區局逸仙分局副局長；2000年7月至2009年1月，擔任中國電信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東區電信局逸仙分局副局長；自2009年1月起至被拘留，擔任該分局112受理中心副主任兼黨支部書記。
　　原審認為，首先，虹口公安分局作為公安行政機關，有維護社會治安，懲治違法犯罪的職責。該局對葉A實施行政處罰，系因葉A有“嫖娼”違法行為，且該處罰行政行為，經司法程序判決確認其合法有據，故虹口公安分局并無《賠償法》規定的應予賠償的違法行政行為存在；其次，經鑒定，葉A實施違法行為時，其具有完全行為能力。且葉A自1991年10月起至事發，長期擔任單位副局長、副主任、黨支部書記等要職，并未因其患精神疾病而無法勝任工作。事發現場，民警抓捕葉A遭激烈反抗，致民警手指骨折，證明其清楚的知道其違法行為所要承擔的法律后果，故葉A違法行為發生時，具有完全行為能力，依法應承擔法律責任；其三、關于葉A身體受到的傷害，其在看守所內形成的傷痕，根據其自述，系因“無顏面對家人”自傷和自殘造成，朱甲等人否認葉A的自述，但并無相應證據可以證明系虹口公安分局刑訊逼供形成。即使葉A的自傷、自殘與被關押存在因果關系，根據《賠償法》規定，“因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自己的行為致使損害發生的”，行政機關不承擔賠償責任。由于虹口公安分局的處罰行為并無不當，朱甲等人訴稱理由原審不予采納；其四，關于葉A墜樓身亡，朱甲等人認為系因虹口公安分局拘押造成，該局應負賠償責任。但葉A的死亡，距虹口公安分局作出行政處罰已三年之久，墜樓場所系其自家15樓，而非拘押場所，故其監護人負有監護責任，因葉A的自殺傾向，在朱甲提供的1992年5月20日的病史上已有記錄，其監護人對其精神狀況的了解勝于他人，更應加強防范，朱甲等人將葉A自殺與行政處罰強行聯系，并無相應依據。虹口公安分局作出的不予賠償決定合法有據，并無不當。朱甲、朱乙、葉某要求賠償的請求，缺乏事實證據及法律依據，原審不予支持。原審遂判決：一、駁回朱甲、朱乙、葉某要求撤銷虹口公安分局作出的不予賠償決定的訴訟請求；二、駁回朱甲、朱乙、葉某要求虹口公安分局賠償1,501,965.70元的訴訟請求。判決后，朱甲、朱乙、葉某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
　　上訴人朱甲、朱乙、葉某上訴稱，葉A被傳喚、拘留后，上訴人向被上訴人提供了醫院診斷證明，告知被上訴人葉A患有精神病，但被上訴人不予理睬，仍舊對葉A實施了拘留。葉A在進拘留所之前，神志清楚，但釋放時不僅身上傷痕累累，且精神病復發，被上訴人沒有在發現異常時就將其送醫治療，而是等到無法控制了才在半夜放人。被上訴人一直未能提供葉A拘留期間的錄像，就不能認定葉A身上的傷是其自傷自殘，也不能否定被上訴人在葉A的拘留期間存在侵權行為。被上訴人的侵權行為導致葉A肉體和精神上的傷害，在精神病醫院治療了三年多，最后在不能辨別、控制自己行為的情況下墜樓身亡，葉A的死亡后果應由被上訴人承擔。原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支持上訴人的訴訟請求。
　　被上訴人虹口公安分局辯稱，被上訴人對葉A所作行政拘留的處罰決定認定事實清楚，且得到法院生效判決維持。在查獲葉A嫖娼行為的過程中，葉A有反抗行為，在整個看押過程中，葉A有自傷自殘行為，致葉體表有傷。經司法鑒定，葉A在嫖娼當天精神狀態正常，被上訴人在決定執行拘留的過程中，沒有看到葉A有精神病史的材料。雖然葉A在拘留過程中有自傷自殘的現象，但一個有一定身份的人因為嫖娼被拘留后在拘押期間表現出悔恨、行為異常等不是個案，拘留所工作人員不能因此斷定其有精神病而送醫。拘留所相關錄像因搬遷遺失，且葉A拘留時間距今較長，即使錄像未遺失相關內容也早被自動覆蓋。被上訴人提供的對葉A的筆錄等證據能夠證明葉A身上的傷系其自殘自傷造成，不是被上訴人違法行為造成，且被上訴人對葉A自殘造成的傷及時進行了處理。葉A因嫖娼行為受到處罰必然會有精神壓力，被上訴人不應為合法的行為對葉A此后的精神狀態負責，更不應當為葉A三年后的自殺行為承擔責任。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審理查明，原審認定事實有行政賠償申請書、行政賠償決定書、行政處罰決定書、一、二審行政判決書、葉A的詢問筆錄和親筆供述、被傷害民警詢問筆錄、三位證人的證言、司法鑒定意見書、行政拘留執行通知書(回執)、葉A被拘留時的健康檢查表、看守所健康檢查筆錄、談話記錄、葉A訊問、詢問筆錄、悔過書、桑某、何某的詢問筆錄、拘留所民警出具的工作情況說明等證據證明，本院予以確認。另查明，因葉A于2009年4月16日在本市華昌路XXX號嫖娼的違法行為，虹口公安分局于2009年4月17日對葉A作出行政拘留五日的處罰決定。葉A拘留執行期限為2009年4月17日至同月22日。葉A因不服被上訴人所作行政處罰決定，提起行政訴訟。本院在該案二審審理期間，向司法鑒定科學技術研究所司法鑒定中心提出申請，要求對上訴人葉A在2009年4月16日、17日是否具有民事行為能力和受處罰能力進行鑒定。2010年7月13日，司法鑒定科學技術研究所司法鑒定中心出具司鑒中心[2010]精鑒字第135號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無證據表明被鑒定人葉A在2009年4月16日、17日時處于精神障礙發作狀態；應評定其在此期間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和完全受處罰能力。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有對向其提出的行政賠償請求作出處理決定的職責。被上訴人收到三上訴人的行政賠償申請后，經過調查，認為該局在辦理葉A嫖娼案件中無任何不當行為，葉A身體上的傷勢系葉A自己的行為造成，依據《賠償法》第五條第(二)項等規定，作出不予賠償的決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行政程序合法。葉A因嫖娼行為被被上訴人處以拘留5日的行政處罰，該行政處罰決定經行政訴訟，生效判決已確認該行政處罰決定的合法性。且經司法鑒定，葉A在2009年4月16日、17日期間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和完全受處罰能力，被上訴人對葉A實施行政拘留并無不當。被上訴人提供的對葉A制作的多份筆錄、對同監房人員的詢問筆錄以及民警張某的工作情況等證據能夠證明葉A被拘留期間，其自殘自傷的行為造成了身體上的傷勢，被上訴人發現后及時對葉A受傷部位作了醫療處理并對其進行了教育和疏導。上訴人認為葉A身上外傷系被上訴人侵權行為所致，缺乏事實證據，本院不予采信。葉A于2009年4月17日被拘留，同月22日被釋放，而葉A本人向被上訴人提起行政賠償請求系2012年8月1日，距葉A被行政拘留已經時隔三年多，被上訴人關于錄像已經滅失的說明符合機關單位錄像資料保存的通常情況，上訴人堅持要求被上訴人在訴訟中提供當時的錄像，既無法律依據也不符合情理。上訴人現以葉A釋放后復發精神病以及三年多后自殺的后果系被上訴人侵權行為造成為由要求賠償，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三上訴人的上訴請求和理由，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馬浩方
代理審判員 張 璇
代理審判員 王 征
二○一三年八月六日
書 記 員 胡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