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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滬二中行終字第310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靈昊食品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景某某。
　　委托代理人徐曉暉，上海市輝煌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某某。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黃浦分局。
　　法定代表人張乙。
　　委托代理人俞某某。
　　委托代理人張甲。
　　上訴人上海靈昊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靈昊公司)因工商行政處罰一案，不服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法院(2013)黃浦行初字第43號行政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3年6月19日公開開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上訴人靈昊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景某某及其委托代理人徐曉暉、王某某，被上訴人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黃浦分局(以下簡稱黃浦工商分局)的委托代理人俞某某、張甲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認定，靈昊公司成立于2007年2月9日，經營范圍包括牛羊肉批發兼零售。靈昊公司租賃上海尚海食品有限公司位于本市外馬路XXX號第201號冷庫(以下簡稱201號冷庫)作為其存放肉類的場所。2012年7月，靈昊公司與哈爾濱市阿城區新城世杰肉制品加工廠(以下簡稱世杰肉制品廠)約定，靈昊公司以29.2元/公斤的價格從該廠購買牛眼肉14噸，2012年8月2日左右運抵上海，進201號冷庫存放。2012年8月2日上午，車牌號為浙L6XXXX的貨車將涉案牛眼肉運抵靈昊公司處，靈昊公司接收貨物并辦理了入庫手續，將之存放于第201號冷庫。2012年8月2日，黃浦工商分局接到舉報，反映本市外馬路XXX號冷庫前有一輛車牌號為浙L6XXXX的貨車在卸沒有動物檢疫合格證明的注水牛眼肉近20噸。2012年8月3日，黃浦工商分局到第201號冷庫進行執法檢查，發現靈昊公司8月2日購進的14噸牛眼肉外包裝上無生產廠名、地址、保質期，且靈昊公司無法提供該批牛眼肉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等材料。黃浦工商分局遂委托上海市副食品質量監督檢驗站對上述牛眼肉進行抽樣檢查。2012年8月7日，黃浦工商分局以靈昊公司涉嫌實施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以下簡稱《食品安全法》)第二十八條第(六)項規定的行為，決定予以立案。隨后，涉案牛眼肉經檢驗為水分含量超標，為不合格產品。2012年8月21日，黃浦工商分局對涉案牛眼肉560箱計14噸實施扣押行政強制措施，扣押期限至同年9月19日，后又于9月20日延期至10月19日。2012年10月19日，黃浦工商分局決定于10月20日解除扣押。期間，黃浦工商分局將案件辦理期限兩次延長至2013年3月7日。2012年9月24日，黃浦工商分局調查終結，認為靈昊公司涉嫌違法經營的肉類數量大，貨值數額高，擬處以行政處罰，并向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請示。同年10月23日，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批復同意。2012年10月25日，黃浦工商分局向靈昊公司送達《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因靈昊公司申請聽證，該局于2012年11月14日舉行聽證，聽取了靈昊公司的陳述和申辯。2012年12月21日，黃浦工商分局作出滬工商黃案處字[2012]0102XXXX0680號行政處罰，認為靈昊公司于2012年7月30日從世杰肉制品廠購進牛眼肉560箱計14噸，貨值金額為408,800元，由車號為浙L6XXXX的貨車于2012年8月2日送達第201號冷庫準備用于銷售，靈昊公司無法提供該批貨物合法有效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等相關材料。上海市副食品質量監督檢驗站對該批牛眼肉進行抽樣檢驗，于2012年8月13日出具《檢驗報告》，結論為不合格產品。靈昊公司的行為違反了《食品安全法》第二十八條第(六)項規定，構成了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的肉類”的行為，遂決定沒收靈昊公司違法生產經營的未經檢驗檢疫的牛眼肉560箱共計14噸，并處罰款3,270,400元。同日，黃浦工商分局將行政處罰決定書送達靈昊公司。靈昊公司不服，訴至原審法院，要求撤銷上述行政處罰決定。
　　原審認為，一、關于黃浦工商分局的執法主體資格，根據《食品安全法》第四條第三款、第二十八條第(六)項之規定，工商部門對流通環節發生的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肉類的行為具有查處的行政職權。本案中，靈昊公司系從事牛羊肉批發兼零售的商戶，在黃浦工商分局執法檢查時，該公司已將從生產商處采購的牛眼肉收下并辦理了入庫手續，該批牛眼肉處于待銷狀態，黃浦工商分局認定靈昊公司的違法行為發生在流通環節，其對此具有查處的行政職權，符合法律規定。二、關于被訴行政處罰決定認定事實是否清楚、定性是否準確。動物防疫相關法律規定，“屠宰、出售或者運輸動物以及出售或者運輸動物產品前，貨主應當向當地動物衛生監督機構申報檢疫”、“運載的動物、動物產品在取得本市道口檢查簽章后，方可進入本市”、“未經指定道口檢查并取得道口檢查簽章，非法運入本市的動物產品，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接收”。因此，與宰前動物檢疫和宰后產品檢疫一樣，肉類(即動物產品)在運輸前辦理運輸專用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是法定要求。同時，運輸專用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應隨貨同行，經指定道口檢查簽章后方能交予收貨人。因此，即使涉案肉類已辦理了宰前動物檢疫、宰后產品檢疫證明或事后補辦了運輸專用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都不能彌補其不具有運輸前應辦理并隨貨通行、且經指定道口檢查簽章的運輸專用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帶來的合法性缺陷。黃浦工商分局認定靈昊公司實施了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肉類的違法行為，認定事實清楚，定性準確。三、關于本案適用《食品安全法》是否正確。由于靈昊公司的違法行為發生在食品流通環節，黃浦工商分局依據《食品安全法》具有查處的職權，其在適用罰則時一并適用《食品安全法》第八十五條第(六)項規定作出處罰，適用法律正確。四、關于處罰幅度是否合理，靈昊公司作為本市長期從事肉類經營的企業，明知本市對肉類產品的采購、運輸以及防疫要求，仍對缺乏檢疫手續、生產者不在入滬企業名錄中、產品外包裝不符合法定要求的涉案肉類予以接收，違法的主觀故意明顯。另外，本案有效證據表明，在工商機關調查取證過程中，靈昊公司先后實施了轉移涉案肉類、補開較少數量的質量安全檢測合格證明等阻撓調查的行為。且涉案牛眼肉數量較大，經檢驗確系不合格產品。因此，綜合全案情況，黃浦工商分局根據《食品安全法》第八十五條第(六)項規定，對靈昊公司處以沒收涉案肉類并處貨值金額八倍的罰款并無顯失公正的情形，具有合理性。黃浦工商分局在立案后，經調查取證、聽證等程序，依法采取行政強制措施，在法定期限內作出被訴行政處罰決定，行政程序合法。綜上，被訴行政處罰決定依法應予維持，靈昊公司的訴請缺乏事實根據和法律依據。原審遂判決：維持黃浦工商分局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判決后，靈昊公司不服，上訴于本院。
　　上訴人靈昊公司上訴稱，第一，涉案牛肉尚未銷售，生產者也已通知召回，不可能進入流通環節，本案應由動物衛生監督機構管轄，被上訴人不具有管轄權；第二，涉案牛肉有宰前和宰后兩個環節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不是未經動物檢疫，檢驗報告也并未認定涉案牛肉為不合格產品，上訴人未違反《食品安全法》第二十八條第(六)項的規定；第三，針對動物產品缺少運輸環節的隨車檢疫證明的違法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以下簡稱《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八條明確規定處貨值10%至50%的罰款，該規定相對于《食品安全法》而言是特別規定，應當適用于本案，被上訴人適用《食品安全法》對上訴人處以貨值八倍的罰款是濫用職權。上訴人要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支持其一審訴請。
　　被上訴人黃浦工商分局辯稱，第一，上訴人是從事牛羊肉批發經營的單位，其將涉案牛肉收貨后存放于租賃的倉庫，已經進入流通環節，被上訴人對此具有查處的法定職權；第二，根據《動物防疫法》第四十二條及本市相關規定，動物產品在屠宰、出售、運輸前都必須申報檢疫并由動物衛生監督機構現場檢疫，運輸專用檢疫證明還應隨車同行、經本市指定道口檢驗，但上訴人提交的檢疫證明僅為屠宰環節的，沒有提交運輸專用的檢疫證明，被上訴人認定上訴人經營未經檢疫的肉類，事實清楚；第四，根據后法優于前法的原則，應當適用頒布實施時間在后的《食品安全法》，查處流通領域的違法行為是《食品安全法》賦予工商行政部門的職權，被上訴人適用《食品安全法》作出被訴行政處罰決定，適用法律正確。被上訴人要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有被上訴人提供的案件來源登記表、立案審批表、流通環節食品抽樣檢驗工作委托書、實施行政強制措施決定書、解除行政強制措施通知書、行政處罰案件有關事項審批表二份、關于對靈昊公司經營不合格牛眼肉產品案的處理請示、關于對靈昊公司經營未經檢驗檢疫牛眼肉案的批復、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當事人聽證申請書、行政處罰聽證通知書、聽證筆錄、聽證報告、行政處罰決定書、繳納罰款、沒收款通知書及相關送達回證，被上訴人對上訴人法定代表人景某某制作的詢問筆錄四份、現場筆錄兩份、上海市副食品質量檢驗站出具的《檢驗報告》二十份、入庫原始憑證及入庫經過、上訴人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及食品流通許可證、包庫租賃合同、動物防疫合格證、出庫單、對上海市黃浦區動物衛生監督所制作的走訪記錄、動物產品擬申請進滬的流程及入滬企業名錄(動監登記備案)、《上海市人民政府關于在指定道口運入畜禽及其產品的通知》、檢查人員取證照片、畜禽產品質量安全監測合格證明、黑龍江哈爾濱市阿城區動物衛生監督所2012年8月3日簽發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產品A)》及快遞信封等證據及當事人的庭審陳述證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首先，關于被上訴人的執法主體資格。上訴人作為專門從事牛羊肉批發零售的公司，從世杰肉制品廠購入14噸牛眼肉就是為了銷售，其在收到涉案牛肉后辦理了入庫手續，存入本公司租賃的冷庫等待出售，說明該批牛肉已經離開生產環節進入流通環節。根據《食品安全法》第四條第三款之規定，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對食品流通活動實施監督管理，故被上訴人對已進入流通領域的涉案牛肉具有依法進行查處、作出被訴行政處罰決定的法定職權。第二，關于上訴人是否構成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的肉類的行為，《動物防疫法》第四十二條規定，屠宰、出售或者運輸動物以及出售或者運輸動物產品前，貨主應當按照國務院獸醫主管部門的規定向當地動物衛生監督機構申報檢疫。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接到檢疫申報后，應當及時指派官方獸醫對動物、動物產品實施現場檢疫。根據該規定，動物產品在屠宰、出售、運輸前均應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實施現場檢疫，缺少任何一個環節的檢疫證明，都不能認定為已經完成法定的檢疫手續。本案中，上訴人在被上訴人調查期間提交的運輸專用《動物檢疫合格證明(產品A)》的簽發日期為2012年8月3日，由于動物產品檢疫實施的是現場檢疫，該證明顯然與涉案牛肉于2012年8月2日運抵上訴人處的事實相矛盾，無法證明涉案牛肉運輸前已經檢疫，被上訴人據此認定上訴人構成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的肉類”的行為，認定事實清楚、定性準確。上海市副食品質量監督檢驗站出具的《檢驗報告》的檢驗結論為涉案牛肉抽樣檢驗判定為不合格，上訴人認為檢驗報告未認定為不合格產品，與事實不符。第三，關于被上訴人適用法律是否正確。根據《食品安全法》的相關規定，被上訴人對流通環節中違反該法規定的行為具有作出行政處罰的職權。上訴人作為取得食品流通許可證從事食品流通的企業，應當遵守《食品安全法》的規定從事經營活動。現上訴人經營未經動物衛生監督機構檢疫的肉類，違反了《食品安全法》第二十八條第(六)項的禁止規定，被上訴人根據《食品安全法》第八十五條第(六)項規定的罰則對上訴人作出行政處罰決定，適用法律正確。雖然《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八條也是對經營未附有檢疫證明的動物產品的違法行為的罰則，但該條與《食品安全法》第八十五條第(六)項并非特別規定與一般規定的關系，且《動物防疫法》自2008年1月1日起施行，《食品安全法》自2009年6月1日起施行，被上訴人適用《食品安全法》對上訴人作出處罰符合新法優于舊法的法律適用原則。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應適用《動物防疫法》的規定進行處罰的理由不能成立。綜上，上訴人的上訴請求和理由缺乏事實證據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原審判決維持被上訴人黃浦工商分局所作行政處罰決定正確，應予維持。據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0元，由上訴人上海靈昊食品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馬浩方
代理審判員 王 征
代理審判員 張 璇
二○一三年七月九日
書 記 員 胡嘉奇